男女主角分别是言淡伏清合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直接去京城,即使是快马加鞭,也有半个月的路程。伏清合他们之所以来得快,是因为本就在附近的稼和县办着差事。前几日奉公门特训的信鸽突然而至,为了保证信息传递的实效性,奉公门一向会使用这种信鸽传递。他们接到命令,才得知了云岗县的大案。一起出行的有六个人,三人留在了稼和县继续搜查,另三人则转头来到了云岗县,也花费了一日多才到。几人此刻已坐在车上,一行人都换上了便装,就连腰间的长刀也用布包裹住,打扮得像是普通的赶路人。“所以,如若要回京城,需得去稼和县和其他捕快汇合,再一同回去复命。”听完伏清合的解释,言淡配合点了点头,接过对方好意准备的水囊和包裹。因当天下午她的家人便被王捕头转移到秘密的位置,为了不暴露,言淡本人也不好回去探望,更别提收拾行...
《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直接去京城,即使是快马加鞭,也有半个月的路程。
伏清合他们之所以来得快,是因为本就在附近的稼和县办着差事。
前几日奉公门特训的信鸽突然而至,为了保证信息传递的实效性,奉公门一向会使用这种信鸽传递。
他们接到命令,才得知了云岗县的大案。
一起出行的有六个人,三人留在了稼和县继续搜查,另三人则转头来到了云岗县,也花费了一日多才到。
几人此刻已坐在车上,一行人都换上了便装,就连腰间的长刀也用布包裹住,打扮得像是普通的赶路人。
“所以,如若要回京城,需得去稼和县和其他捕快汇合,再一同回去复命。”
听完伏清合的解释,言淡配合点了点头,接过对方好意准备的水囊和包裹。
因当天下午她的家人便被王捕头转移到秘密的位置,为了不暴露,言淡本人也不好回去探望,更别提收拾行李。
一应物件,都由伏清合提供。
他家中应是钱财不少,准备的衣衫皆是上乘材质的布料。
但这人也十分细心,知晓要赶路,因此选的样式简单大方,非层层叠叠的襦裙,而是好活动的宽松剪裁。
不仅如此,这些衣衫的装饰花样低调,就连配套的簪子手环也是素雅。
就如同言淡现下身上穿的这件青色衣裙,裙摆宽大且不长过脚腕,没有什么时兴的拖尾,走路方便。
绸带系于腰间,配上莲纹花样,清雅秀丽。
外面披上一毛茸茸的披风,是同色系偏深的素面,白色的毛领把细长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。映衬着言淡如玉的小脸,愈发显得女子娇嫩动人。
一切都是最合适的。
就仿佛他只见过言淡一面,就猜透了这人喜欢的是什么类型。
言淡收到的东西,每个看过去都仿佛自己亲自挑选的一般。
除了谢意,也难免有些被看透的感觉。
她抚了抚袖子,想到晨间出发时,那些同处于云岗县的捕快一齐相送。
为了避免消息走漏,一行人对外说的是伏捕头看中了言淡的天赋才能,抽调她配合附近的大案,甚至有可能带她去京城奉公门……
除了知情人士王捕头,其他捕快均以为言淡已经攀上了总部的高枝。
他们一边对自己夸赞,一边露出了懊悔的神情。
通过这两个月的相处,言淡大概能猜出这些老油子的想法,不由得有些暗爽。
奉公门总部和分部的同级别待遇那是天差地别。
说是一视同仁,俸禄好像只多出一点,但其他福利却是分部拍马也赶不上的。
就比如总部,只要成功当上捕快,便能提供住处。
最底层的是集体住在一个大院子里,二等也是如此。
但升为一等捕快开始,便可申请属于自己的单独住房……
即使你一辈子卡在了一等,那你也成功的拥有了一套带院子的房子。
先别管那住处是好是坏,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一套房子,不论你从何处而来,你也算扎根在此了。
更别提当上捕头,俸禄直接翻倍涨起来,还能
成为和县令一样的七品官。
再加上奉公门直属于渊渊目阁,相当于是皇帝亲信。
即使你只是个小小的七品捕头,在大多数地方,也不会有不长眼的给你难堪。
面子里子都有了,生活保障也有了……
这么好的总部,是分部捕快的梦想。
那如何从分部跨越到总部呢?
难……
虽有过从分部被调到总部的例子,但全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,破过不少大案,非常人能所及……大多被调走时,便已经是一等捕快。
云岗县的治安良好,捕快们安逸惯了,早就认清现实歇了心思。
谁知……有一天,竟有人只因配合总部办个案子,就能被瞧上啊?
所以在那些分部捕快眼中,言淡是占了大便宜,相当于‘一步登天’。
个个都懊悔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,躲了这个差事。
果然富贵险中求。
实际言淡内心也觉得这是个机会,有去总部的机会干嘛留在分部?
虽她知晓现在真实情况,自己只是个拖累……说白了就是人家发现刺杀范围波及到了自己,怕自己嘎了,所以好心带上。
但毕竟有和总部捕头相处的机会,如果在这段时间内,展示自己的才华……
那是不是有可能获得推荐呢?
不是她盲目自信,如果是以前言淡也不敢这样想。
但如今手上握有金手指,办案能直接知道答案。
不如物尽其用,为自己争取些福利!
想着以后所有捕快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时,一个英气勃发的身影站了出来!
“真相只有一个!”
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!
然后一声怒吼,直接捉住了凶手!
嘿嘿嘿。
她心里快乐幻想着,漫长枯燥的路程里也气定神闲。
哪有丝毫流露出背井离乡‘逃亡’的怯意?
伏清合看在眼里,更是欣赏。
这新人不仅胆大心细,发现了重要证物。
还沉稳聪颖,危机之下射杀刺客,帮助众人破局。
现下被人追杀,离开故乡,也毫无怨怼从容不迫。
是个当捕快的好苗子,可造之材。
伏清合本就是惜才之人,袁承继和尤悠都是他亲自发掘的好苗子。
如今见到一块璞玉,藏在云岗县这种偏僻安逸的小地方,明珠蒙尘。
下定决心,之后有机会,一定要好好锻炼培养她。
颠簸跳跃躲避开箭矢。
言淡知晓现下应是被袭击,不敢再动,怕影响伏清合的动作。
直到被安置于一棵大树后,这才蜷缩起来,紧紧抱住一直挂在手臂上的包裹。
再抬眼间,便看伏清合几人和蒙面刺客战在了一起,叮叮哐哐的利器撞击声不断响起。
伏清合武功高强,现有几人把他围住,依旧不能奈何他。
袁承继也不错,对战三人,时不时还能分出心神,帮尤悠抵挡一两刀暗招。
尤悠略差些,只能抵挡一人,还有些艰难。
言淡看得焦急,担忧这几人受伤,也害怕刺客发现了躲起来的自己……
干脆从包裹中拿出了奉公门配置的弩,紧紧握在手中,总算安心少许。
这弩不过半臂宽,射程不远,主要是箭头被涂抹了些许能使人麻痹的药物。
和佩刀一样,都属于奉公门捕快的武器标配。
他们打的有来有回,即使是武功高强,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,难免受伤……
刺客也转变的战术不再贸然攻击,转为牵制防守,意图消耗他们的体力。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默默看着,她反而冷静下来,思考破局之法。
此刻他们与刺客实力相当,僵持住了。
如果能用弩射中一两人,便可解围。
摸了摸自己颤抖的手,后背早已因为焦虑的心情沁满了汗水……
她悄悄靠近,选择了人数较少的尤悠那边。
躲在树后,借遮挡物隐藏。
先将弓弦张开,用弩机扣住,却因太过紧张,导致用力过大,指腹被线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,刹那间便见了血。
用左手托住弩臂,将箭矢搁在箭道上。
蹲下,感受风向。
瞄准。
等待时机。
此时此刻,言淡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快要跳到嗓子眼。
现在她便是如此,紧张得仿佛一张口,便能吐出颗活蹦乱跳的心。
只能紧紧抿唇,咽下口腔中弥漫的酸苦。
瞄准的视线内,尤悠和对打的刺客有来有回,站位不断变化。
直到尤悠手臂被划伤,退后几步。
这瞬间,刺客跨出半步,横向砍出一刀,冲着他的脖颈飞速而去。
不过是一秒钟的变化。
但这一秒两人距离远了许多,那刺客也巧合来到了言淡瞄准中心线。
就是现在。
弩箭射出,弩弦颤动轰鸣。
但她毫无所觉,直直望着前方的目标。
中了!
但……
分明瞄准的是面积较大好命中的腹部,却不知为何意外射中的对方的眼珠,被射中之后爆出血花。
刺客惨叫不止,随后倒地。
血液仿佛喷泉一般,从眼睛的伤口中不断冒出。
而那刺客却未瞬间毙命,呻吟声不断,仿若鬼鸣。
……
我杀人了?
直到所有刺客尽数毙命,言淡才渐渐反应过来。
知晓现下还未完全脱离危险,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马已被射杀,只能跟随伏清合等人急速奔跑。
赶路间,那三人似乎讲了什么,分析可能是哪方派过来的刺客。
招式有套路,装备精良,但没有军队的煞气……
对袁承继似乎留有余地……
伏清合和尤悠那边则大多是杀招……
……
言淡苍白着面孔,默默跟在最后。
三人讨论之时,问到她这里,也有所回应。
跑着跑着,言淡的灵魂仿佛飘浮起来。
身体极度疲惫,心跳剧烈。
明明记下了所有的对话,脑海中也在思考,却感觉脚步虚浮,踏不到实地一般。
茫然。
跑着。
回答着。
半个时辰后,她已累得汗如雨下,脚也痛得钻心,借着身体上的疲累痛楚,压下心底惶然。
就这么一路跟着,进了县内,又跑回了奉公门。
“没想到,你体力还不错。”
看着气喘吁吁,却不叫苦不叫累的言淡,袁承继都对女子的印象改了观。
自己家的那些女眷都娇滴滴,走两步就累,没想到外面的女人还挺厉害。
一定是自家老头眼光的问题,才选了这么些个女人。
他这样想其实也没错。
袁国公年轻时,娶了从大凌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将军姚茜为妻。
两人柔情蜜意,相知相爱。
谁知好景不长,女将军生产第二子时意外去世,他三年闭门不出,连朝都不上。
再出来时突然先后纳了几名妾室,都是守旧家庭出身的女子,花朵般娇嫩柔弱……
京中人都私下笑谈他‘口味大变’……
言淡不知这人心中偷偷拿传统贵女和自己做比较。
听了夸奖也只是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,“我体力只是一般,不能和袁捕快比。”
女子仿佛是回答了,脸上的笑容也得体,但眼眸却望着虚空,不含感情,比起早上初相见时似乎少了些生气。
她坐了片刻,又站起身,走到了伏清合的面前,“伏捕头,时候也不早了,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配合?”
这话问得委婉,但在场的都听出来的对方告退的意思。
伏清合也站起身,两人有些距离,隔着桌案相望,“你恐怕得和我们去京城一趟。”
他眼神间露出些许歉意,仔细观察着面前女子的表情。
“本想从军营出来直接回京城应不会连累到你……如今遇上了刺客,虽然只是配合我们调查,但你可能已经被牵累……这只是第一波警告试探的人,在案子未水落石出之时,你也许还会有危险。”
这些都是推测,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女子同样被那些人盯上。
但伏清合不忍心拿一个颇有才能捕快新人的命去赌,所以经过一番思量,还是决定把这人带上。
言淡眉角微抬,好似已有了些预感,并不太惊讶。
半晌。
她垂首叹了口气,“那我的家人呢?”
“我会知会王捕头,转移你的家人,派人保护。”
“好,我跟你们去京城。”
好家伙,省外出差了。
不知差旅费报销么?
梅捕快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,外边的大堂尽量简朴,连椅子据说也是人家旧居里淘换来的。
而内院真正居住的地方,那装饰可就精心的多。
不仅有几株不凡的花朵,且屋中挂有的字画和装饰的瓷器虽不能说是名贵,但也是精美雅致。
此刻雨滴溅落,窗台花儿轻轻摆动,飘进的一点雨水给足了水分,娇艳欲滴。
真是一方不错的小天地,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上这么一个宅子。
也祈祷今晚的动静不要太大,别毁坏了这片温馨。
除了梅捕快‘父女’二人,这屋子内还设置了一名看门的‘老者’和一名干粗活的小厮。
在外边消息还没进来前,这两人各司其职,待在不同的地方,默默做着手上的事。
就这样,等待到临近黄昏。
包捕头那边的消息也确认好后,递了进来。
“有四个怀疑对象……”梅捕快借着烛光看完纸条,让扮演小厮的同僚守在门口,才对言淡讲道:“包捕头排除了两名租住于京城的读书人,查过这两人不仅手无缚鸡之力,且家中并不算大富,应是用不起徽墨……且读书人一向珍惜笔墨,即使有,应不会浪费于此处。”
的确,徽墨金贵且稀少。
麻雀案的凶犯喜用徽墨在受害者家的围墙上标记符号,家中定非富即贵。
“那另两名呢?”
“一名是京城玉珍楼的老板嫡子,另一名……是太府卿应大人之子,也是后宫贤妃幼弟。”
宫中宠妃的弟弟,简直是反派身份标配啊!
在小说设定中,这种背景,多出纨绔。
不过这太府卿既然姓应,那儿子肯定也不可能是别的姓吧。
已知侵犯云意的人名为卢宸,排除掉姓应的,玉珍楼那位嫌疑便更重。
“玉珍楼老板可是姓卢?”
“是。”梅捕快倒是对着新人有些另眼相看,“没想到言捕快初入京城,消息也如此灵通。”
消息不灵通,金手指比较灵。
言淡连忙摆了摆手,“啊……过奖了,只是恰好略有耳闻。”
“言捕快不必谦虚……如今这两人未作案,还不能确认,计划仍需继续。”
“是,我这就去做准备。”
梅捕快拱了拱手,“言捕快千万小心,西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这个和女儿年纪差不离多少的小捕快,又嘱咐了一句。
“言捕快你千万要小心,如若歹徒进了房还无人支援,可能是外边也中了埋伏……那你便想办法拖延些时间,发出声响……我就在不远处的正房。”
“谢谢你,梅捕快!我知道了。”
感受到老捕快的善意,言淡心里熨帖,笑着走向了厢房。
夜深人静,言淡洗漱完毕。
她刚坐于床上,犹豫一刻,又跨下床铺。
走于桌前,从桌面取了个小小的白色瓷杯,转身藏于被褥中。
言淡这个人很听劝!梅捕快既然嘱咐她遇到危险时要想办法发出声响,那她便提前准备道具。
如果中药了,只要没彻底晕过去,动动手指就能把杯子推下床面。
床铺离地面的距离不低,有这声响,梅捕快应该能注意到吧。
言淡略微安心,慢慢走向床铺,刚要躺下……
但……万一梅捕快也中药了呢?
想到这种可能性,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电视剧中不是经常演么?
设置好陷阱,同伴或捕快却突然掉链子,然后女主被抓,男主英雄救美。
但自己可不是女主,被抓了可没人救啊!
尤悠记得言淡曾用弩箭射中和他打斗的刺客,也算是就他一命,对其还有些好感。
对方问话,他略一思索,木着脸回答了,“你最初推测凶犯的动机有误,所以才会有各处矛盾。”
“有误?”看尤悠说完便又躲在了一旁的树影里,言淡几步跟得更紧,“尤捕快,你能具体说说么?”
他讨厌和人靠近,再次拉开距离,“你不该以自身想法揣度凶犯犯案动机。”
自身想法……
对啊,这郑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其他人养孩子的类型……
一听到凶犯无子,又四处寻医问药,言淡便认为这人是想把这孩子养在自己家中。
是自己太过想当然……
记着之前那牛青花曾经说过,张大夫诊治郑渠本身身体有问题,他不信,便去寻了乔神婆。
乔神婆是否给他提供了什么新的方法?
询问了路人,那乔神婆住在榆林县郊外。
言淡脚程太慢,在天黑前绝对赶不到,只能求了袁承继去打探。
袁承继却撇了撇嘴,“伏捕头看过证言记录后,便派人过去了,那神婆远游了,按我说就是逃跑了……我本想跟着伏捕头,谁知捕头偏要我带着你。”
伏捕头已经想到了?
言淡惊讶片刻,又收了心神,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郑渠的家中。
乔神婆那边断了线索,但还有一个疑点还未证实。
根据柳丝丝的供述,郑渠在案发后曾回家过一次,还带有一个蓝色包裹。
郑渠家早已被捕快搜查过,但找得是活生生的婴儿。
如果这婴儿已死,个头又小,塞在包裹里,很容易被搜查的人忽略。
说不准那包裹还在郑渠家中。
……
即使猜到了那婴孩可能已亡故,但言淡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发现他。
厨房的柜子里有个瓦罐,罐子上一行文字。
被郑渠用刀砍死的男婴
被埋在围墙附近有个蓝布包裹,上方一行文字。
被郑渠用刀砍死的男婴
这孩子被郑渠肢解后,骨头埋于地下,肉被刮下做了酱。
看厨房的还未洗净的木勺子上,还有同色肉酱的痕迹。
“重新审问郑渠的夫人柳丝丝,那顿饭是不是郑渠做的,吃得又是什么?”
言淡咬牙切齿。
皎洁的月光洒向地面,却照不亮审讯室里的人间污秽。
郑丰、郑渠和柳丝丝,被分开审讯。
从询问变为审讯,那待遇便大为不同。
只不过一日那柳丝丝便先受不住了。
她承认郑渠虽未对其告知真相,但那日回来之时带的包裹有血,柳丝丝便有了猜测。
再加上她求子心切,乔神婆曾说过食用初生婴儿的肉,能聚气入腹,使自己得子……
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假装没看到那人在墙角埋东西。
也装作未怀疑,从不下厨的人却一反常态在厨房做饭。
有了柳丝丝的证言,另两人招不招也不重要了。
但言淡连同着几个捕快不约而同的坚持审问了下去,似乎只想亲耳听那畜生说出原因。
伏捕头看着这群新人莫名的做些‘无用功’,个个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,他并未阻止,甚至主动替他们顶住了上边的询问。
郑渠被轮流审问,熬得双眼通红,终于崩溃。
他大吼着,“那赵二岩和白淑君有了首尾,咱们榆林县人尽皆知……那孩子不得父亲喜爱不过是个弃子,女人也是弃妇,活着有什么用?不如利用起来,做了药引,让我们郑家能传宗接代。”
虐待动物?还意图动手打人?
看来这郑渠小时候便有些暴力倾向了。
“还有其他么?”
“其他……”牛青花思考片刻,看了看四周。
此刻两人站在院子里问话,来往人虽然不多但时不时还是有人经过。
牛青花犹豫一瞬,“言捕快,要不咱们进屋问话。”
言淡猜出她有些不便在众人面前将的,便点了点头,跟随她进去。
果然一进门,刚坐下,牛青花低着声音道:“有个话,我也是听其他人说得,不确信,不知当不当讲。”
“你先说说是怎么知晓这事的……”
“事情是这样……我那儿子娶妻多年,但儿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,试了很多偏方都不管用,便想着去县里找大夫瞧瞧,谁知便看到郑渠一家也在医馆。”
牛青花顿了顿。
“我不小心……无意听到,大夫和郑渠媳妇说,她的身体没有问题,应当不会多年无子,建议其丈夫也来医馆检查一下……郑渠似乎嫌弃大夫是女子,便叫嚷着把妻子拉走了。”
言淡略有些惊讶,“这大夫的说法准确么?”
“张大夫那可是坊间所传的‘送子观音在世’,她医术高明,拯救了许多无子的家……”
牛青花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‘送子观音’,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崇敬,讲起郑渠后又变了神情。
“我看他不是瞧不起张大夫是女子,而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毛病,不然后面也不会求到了乔神婆那里……”
……
这厢言淡已快问到了凶犯的作案动机,那厢其他捕快也快马赶到了榆林县。
他们分头查了死者出嫁前所有的远亲近邻,很快便锁定了和其有些亲戚关系的寡妇白淑君。
不仅因她的外貌打扮都和证人描述的十分相似,也因其住的和死者丈夫赵二岩在县里的落脚点极近,两人暗中来往,明眼人早看出了些许端倪。
他们便顺着这条线继续摸索下去,错误得一骑绝尘……
袁承继和他们相比,则更接近真相。
他从尤悠的新一轮验尸报告中得知凶器并非普通的刀。
其刃并不锋利,导致伤口并不平整。
更像是木头或是竹子所做的刀,但伤口上又有些神色部分好似锈迹或颜料,尤悠还在进一步验证,无法给出具体结论。
根据现有的信息推测,竹子或木刀的材质都更像是裁纸刀。
因此袁承继便拿着尤悠提供的画,对比榆林县的店铺还有各种木匠铺进行起了排查,查到凶器的出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。
伏清合那边被靖王拖了大半日,又是喝茶又是聊天,话里话外都想拉拢他。
他十分清楚对方看中的是父辈的资源,只能虚与委蛇一番,才终于拿到了口供离开。
原来靖王并未亲自看到是何人抛尸,当时他本不在这片区域狩猎,而是其猎犬跑在前边带了路。
现下想起来,应是闻着了血腥味。
和猎犬一起的是帮着探路的近卫,他远远看见有人影在前方,以为是村民误入,也不想为难,便大声呵斥想赶走了事。
对方一共两人,吓得迅速逃窜,手上还似乎拿了个小猫似的活物,一直在发出叫声。
他走到前方时发现了尸体,才知道那村民并非自己想象的误入树林。
这种案件皆归奉公门所管,因此便回禀了靖王后,就去报了案。
伏清合亲自询问这近卫,得知他也并未看清楚。
说是劳烦。
但上级对下级的吩咐,怎可能拒绝?
再加上分部如今上值的除了自己一人,就只剩守门的蒋叔……
蒋叔也是捕快退下来的,年轻时叱咤风云受了不少伤,如今年过五十,心肝脾肺肾都有点小毛病,可不敢劳动他老人家出山。
别走到半路,一下没喘上气,成了新一桩案件。
震惊!奉公门分部捕快办案竟死于中途,总部竟参与其中。
……
因此,言淡只能认命收拾好了必备用品,和三人一齐出了奉公门。
言淡本就不是本土人,这两个月才渐渐摸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和工作情况,哪能知晓军队驻地这种机密。
好在为了让她配合,伏捕头吩咐承继与其讲清楚案件详情。
在路上,袁承继三句嘲讽夹杂一句正经话,磕磕绊绊总算讲毕。
言淡忍着气听完,才知晓两日前夜间发生了一起大案。
凌朝北部驻地军队,名缘北军,是从大凌开国起便被安插在此,以备随时支援边境北府军的一把利器。
边境如若沦陷也可退守城内,抵挡一时,在战略布局上非常重要……
就这么一个重要的精良队伍,在演武大会之后庆祝之时竟有人投毒,还一回毒死了二十九个兵。
死去的除了普通的兵,其中也包括勋贵家族派来历(镀)练(金)的几个公子,有一个还能和贵妃扯上些亲戚关系。
不过事关军队,这些公子倒不是重点了。
是否是细作混入其中,有没有党派军权斗争的痕迹,和其他国有没有关系……这些才是皇帝关心的。
奉公门直属于渊目阁,而渊目阁只听令于皇帝,是专属于皇帝的职权部门。这事其他人办皇帝都不会放心,只能交给奉公门。
奉公门总部便派来伏清合,以及他的两个得力干将。
将案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,言谈便猜这伏清合的身份定不简单。
事关军队的事情,还牵扯到勋贵家族的人,不是单单能力强便能压得住的……还得有背景有身份才行。
她也明白了分部那些‘人精’为何一反常态,推拒这种和总部人员一起立功的机会。
想来应是这两日听到了些许风声,知晓参与人员的复杂性。
查得清楚功劳也不是自己的,查不明白搞不好要替总部背锅。
如果不小心得罪了谁,不好交代……
实在是吃力不讨好,这才都想法子躲开。
想到这里,言淡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喵了个咪,只有自己这个倒霉蛋中了招。
那些同事平日里‘大侄女’叫得亲热,关键时候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。王捕头也是一样,暗示也不给,还让自己早点来……
言淡这可是错怪了王捕头。
王捕头并不知道军营那边走漏了风声,导致这群老油条逃避不上值。
在他看来,总部捕快选人帮忙,怎么也选不到言淡这个小丫头身上。
更何况这次来的奉公门门主之子伏清合,袁国公次子袁承继,即使是最不起眼的尤悠家中也至少是个京官……
这都是活生生的青年才俊啊!
言淡这丫头长得又好,不管是哪个看中了,说不准就……
王捕头用心良苦,把好友之女当自家丫头看,才为她考虑。
直到现在,他还不知晓言淡被带上了路,正自得于自己英明的安排。
事情能不能成再说,先奖励自己一杯好酒……逝去的好友也爱喝,便帮他也多喝一杯吧!
王捕头美滋滋的想着……
王捕头是美滋滋了,言淡只能苦哈哈上了车。
门内的好马都被王捕头征用去了村里,伏捕头几人的马也因连续的赶路需要休息些许时候,只剩几匹老马拉着的马车能供他们使用。
尤悠赶车,带着一行人坐马车到林间。
为了保密具体地址,再加上路面泥厚,老马走了些许时候便没了力气,只能下马车步行。
伏清合带有奉公门专属地图,因路不熟,又弯弯绕绕,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驻地门口。
刚刚站定,便有士兵围了过来。
他早有准备,出示了令牌和密旨,队列里立刻便有人进入通报。
随后一名身着军甲的高大壮汉,带了一队人走出营地。
他走于前列,声如洪钟,“属下是副尉陆仁,将军此刻有要事在身,吩咐属下带着诸位入营。”
副尉为正九品,和奉公门普通捕快同级。
奉公门的捕头为正七品,按理来说副尉不属于奉公门内部,见面需得按照下级对上级的正礼,行揖礼,需得双手要高举与额头相齐,弯腰垂首。
而这副尉竟连拱手礼都不行,更别提揖礼。
袁承继最讨厌有人对伏捕头不敬,刚要发作,却被拦住。
“承继,以要事为先。”
“是。”
所敬重的伏捕头吩咐,袁承继岂能不从。
这人脾气看着就急躁,此刻咬牙忍下,脖子上都气得爆出了青筋,也不发一言跟在身后,默默进入驻地。
反观被怠慢的伏清合,面色自然,态度温和,仿佛无事发生,安抚似拍了拍属下的肩膀。
即使察觉到了言淡的视线,也只是微微侧目,目露疑惑。
倒是让看戏的言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这人的脾气真的这么好?
驻地内的路十分不好走,昨夜下了雪,浸湿了松软的土地,此刻皆成了泥泞,染湿路过的每一双鞋袜。
言淡长得矮小,没有功夫在身,在外边走时便已湿了鞋。
驻地靠山,现下往上爬,更是狼狈,裤腿裙边皆是泥点。
脏倒是罢了,言淡不讲究。
最可怕的是冬日湿了鞋不一会便可能凝结成冰壳子包在鞋外,这样走得久了,脚趾都可能冻掉……
好在言淡看着天气不好早有预料,临行前背了包裹,装了一双放在奉公门的备用鞋。
但问题是现下哪有地方给自己换……她决定再忍忍,走到现场再说。
“到了。”
副尉停了脚步,站于一白色大帐前,“死者都被搬到了帐内……”
“你们动了现场?”
话很少的尤悠出了奉公门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,他本就是瘦高的个子,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副尉,即使语气冷漠,也透出了一股质问的味道。
副尉皱眉,也冷下脸。
“昨夜大风大雪,难道要让兄弟们就这么放在外边?这山上可有不少野兽,哪里能看得过来?”
他也不等回应,干脆转向领头的伏清合。
“地方已经带到了,属下还有事,请自便吧!”说完只留下两个兵守在账外,其他人均扬长而去。
“这人好生不讲理……”袁承继欲追过去理论。
伏清合再次拦下,得到属下一个委屈的眼神。
“捕头你为何总向着外人!”
看对方委屈地直瘪嘴,伏清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,“承继,你冷静些……副尉这样,也是悲伤愤怒所致,情有可原。”
“捕头……”
“如若奉公门出了事,却不由自主,查都查不得,还得外人来介入,你会是什么心情。”
“怎会如此?奉公门的事何需外人插手?”
伏清合摇摇头,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,“你难道还不明白么?对于缘北军,我们正是外人。将心比心……”
袁承继想了想,怒火被那只温柔的手一点点掐灭。
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只能无可奈何地嘟囔,“捕头,你就是太心善……那咱们还继续查么?”
言淡眼睁睁看着袁承继的情绪被安抚得渐渐平息,再看那满面笑意的捕头,不由得心生佩服。
这捕头带着两个属下,一个脾气火爆易燃易炸,一个话少冷漠我行我素。
真是不容易。
仿佛母亲带孩子一般,还得哄。
“当然,该做的事,该履行的职责,还是得继续。”
伏清合并不知言淡现在脑海中已经替他勾勒出了一个‘男妈妈’的慈祥形象,对着属下轻声一笑,“你看,尤悠已经先进去了。”
“他竟然……”袁承继左右没看到尤悠的人影,猴一般便跃入了账中,“别想偷跑,今日我比你更快找到凶手!”
言淡默默看着这些人互动,正看得饶有趣味。
没想到伏清合摇了摇头,并未急着跟进去,反而从袖中拿出一方白布,朝着言淡递了过来。
“这是?”
见言淡并未接过,他立刻明白过来,把白布打开展示。
白布左右各缝制了两条白线,结合在一起好似现代的口罩一般。
“尸体时间长了会有些味道,你未接触过尸体,定不习惯。这个熏了草药,把这个带于面部,可遮挡些许异味。”
言淡从他手中接过,本以为对方并未注意到自己,没想到……
愣怔片刻,才缓缓带好。
伏清和见面前女子顺利带上,轻轻挑眉,夸赞。
“第一次见的人都要问此物该如何带上,言捕头不点就通,果然聪敏过人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言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心中却想着。
伏捕头果然是男妈妈,好温柔啊,好想做他的属(小)下(孩)。
这想法刹那间而过,看着伏清合踱步走入白色大帐,又急忙跟上。
“死者二,杨显,死亡时间同样为两日前的夜间。”
“尸体口、眼皆开。”
“唇呈紫黑,疑似中毒。”
“症状和死者一相似,因何物中毒需后续进一步调查确认。”
……
刚进入,便看尤悠已展开一卷轴,边念边写。
听到脚步声,抬眼看到伏清合的身影,“刚确认两名死者,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,和上报基本符合,具体是什么毒,体表特征看不出来,需得之后剖开,观其变化,或取腹中残留物才能知晓。”
“尽量不剖吧!缘北军情绪本就不满,查查有没有其他线索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尤悠并不坚持,答应了伏清合的话,便再次垂首,在卷轴上书写不停。
袁承继也完全进入工作状态,沿着帐篷地面寻找着什么,随后又检查了部分人的衣物……
看着属下完全忽略自己,伏清合早已习惯。
他有着自己的办案节奏,在帐子的最中间拿出之前便调查过的死者资料,铺在地面,一一对应。看了一会,所有死者的家世背景便被记于心中,勾勒出一条条关系线……
大家都有事做,言淡也不好在旁发呆,试探着去找些线索。
虽口鼻被遮掩,只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,隔绝了尸体的腐臭。
但乍一眼看见这么多轻微腐败的尸体摆在一起,一些还被解开了衣带,还是有些震慑住了这个初入凶案现场的新人。
让其不由自主产生了些许生理性的反应……想吐。
略微往后挪了挪,言淡咽了咽口水,强行忍下作呕的欲望。
本想移开目光,余光却看到最近那一具尸体的脑袋上方有奇怪的黑色。
这是什么?
有些好奇,言淡走近几步,定睛看去。
巨大的木板上,死亡的男子面色乌青,双目圆瞪,死前应极其痛苦,脖颈和面颊都有被指甲抓伤的痕迹……
可此刻比那些伤痕更加显眼的却是,隔着头顶有五厘米距离的一行灰色的小字。
被闫岩毒杀的王四
啥玩意?
她又靠近了一些,确定了这字确实存在。
黑体。
简体字。
言淡伸手朝那方向过去挥了挥,手指顺利从字间穿过。
这字是浮在空中的。
她直起身,走向另一具尸体,直到五步左右的距离时,一行字逐步显现。
被闫岩毒杀的钱坞
又是闫岩?
闫岩你可真是作孽啊!
她干脆一个个看去,只要到了距离范围内,字就会浮现出来。
有……
被闫岩毒杀的齐承
被闫岩毒杀的吕七
……
直到半圈之后,言淡终于发现了。
被闫岩毒杀的闫岩
好家伙,我杀我自己。
凶手找到了。
“还有……”身边捕快递上一把刀,伏清合接过,缓缓从刀鞘中抽出,“多么锋利的刀刃……煞气重,饮过不少血。”
“这刀恰好是强盗案中遗失的佩刀。”
“作为证人的你捡到此刀,并据为己有。”
伏清合并没有指望刘大宝能直接承认,干脆地送刀入鞘,放于地面。
他抬眼,直视刘大宝的眼睛,似乎要从那一片冷漠的黑眸中望进凶犯的内心。
“钱丽翠杀人如麻,毫无恻隐之心,你有没有怀疑过李家那次并非她第一次杀人……”
刘大宝愣怔望着刀,回忆起鲜血四溢的场面,还有妻子疯狂笑声。
让人心生惧怕。
“你猜钱丽翠,可能还杀过谁?”
伏清合站起身,声音如鬼魅般,如影随形,钻进罪犯的耳膜。
他的手掌极冷,刘大宝只感觉被按住的肩膀冻得发麻,使得他的心脏也止不住寒颤。
“你父母生病后,钱丽翠负责取药煎药,连大夫都是她请的,那时候你觉得很轻松吧……所以你从未看过药方,也未见过那大夫。”
脑海中回忆起白发苍苍的父母,刘大宝有些恍惚……
是啊,一切有钱丽翠担着,自己不需改变什么,人人都说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她。
但为什么……看到父母死亡的时候,有一丝惧意仿佛绳索一样,蓦然缠绕住了脖颈,每日每夜都是噩梦。
“只几个月,你便眼睁睁看着父母生命被渐渐消磨,直至死亡。”
“好些日子没有睡好觉了吧。白日萎靡不振,连狗咬你,你也捉不住它。”
“这些时候,是否梦到过父母呢?他们说了些什么?”
“有提到过钱丽翠么?”
男人坚持不住,他双手颤抖,捂住了耳朵。
“你别说了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他看着可怜,伏清合却并不为之所动,声音如同恶魔低语,“你父母死亡之前……是否也这么求过你的妻子呢?也许他们现在正在你身边,看着你的所作所为……”
刘大宝惊惧想站起身,却又被压制住,挣扎不过,只能嚎啕大哭。
过了一会,他哭累了,神色也麻木起来。
“我承认,我认了……”刘大宝颓唐低下了头。
终于……
怕打扰讯问,大气也不敢出的言淡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一切要结束了。
……
有了刘大宝的证词,钱丽翠的讯问难度便减少了许多。
因此伏清合便把此事交给了稳重的孟捕快,这可把一心想要升职的孟捕快开心得合不拢嘴。
他知晓,这是个难得的露脸机会。
不仅能在今年的破案履历里加上此案,到时候钱丽翠讯问的记录上是要签上他的大名的啊!
孟捕快在奉公门摸爬滚打多年,也只升了二等。
并不是因为能力差,只是造化弄人。
参加奉公门总部的选拔第一次能力不够没过,努力两年,第二次好不容易过了考试,彼时已经二十二。
谁知家中父母先后去世,守孝了三年又三年,等他终于能正常上值,已是二十八岁。和他同年进入的要么待不下去离开,或想办法转了后勤,要么已经升为了二等或一等。
三等和二等捕快,是不跟捕头的。
他们每日随时待命,等到有案件的时候自会有捕头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等捕快来挑人。
然后年终时看参与案件的记录,取优良者获得升级机会,每年名额不多,也是优中选优。
孟捕快因为年纪太大,体能比起小年轻差上一些。
捕头或是一等捕快都不愿挑选,因此参与案件的机会便少了许多,这么多年也只升为了二等。
好不容易这次碰到其他人都参与了一个皇宫盗窃大案,伏捕头挑人的时候只剩下几人,挑中了自己,这才铆足了劲表现。
总算是有所回报。
他高兴过后,越发重视这次审讯,挑选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捕快护持,肃整衣冠,慢慢走进了用于讯问的暗室。
这次言淡想要旁观,被拒绝了。
孟捕快想要万无一失,她也可以理解,便没有坚持。
自觉等在外边,看完了这次记录的所有案卷。
一个下午,审讯终于有了结果。
孟捕快再出暗室之时,已是满头大汗,显然那钱丽翠有些难缠。
好在不负重托,完成了任务。
任由衙门的人把犯人押回牢房,他整理好记录交给了伏清合。
言淡看着他们案卷交接,伏清合指导孟捕快修改记录文字,又教袁承继收录证物信息……
她看得仔细,有些地方即使没有完全弄懂,也准备留存下来等到之后慢慢理解。
陈捕快本对于自己不受重用有些怨言,看言淡拿着笔在旁边奋笔疾书,撇了撇嘴,也不甘落后地借了纸笔……
等到笔录证物都已完全,案卷抄了一份留在了稼和县的档案库,原件便由伏清合带着拿回京城。
这次的案情恶劣,灭门这种程度,那对夫妻不论是主犯还是从犯,应都是个刀刑跑不掉了……
刀刑是此朝最重的刑罚,和曾经听说过的凌迟相似,但具体的刀数有所区别,以罪刑多少来决定。
……
这日微风习习,阳光明媚,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。
一行人了解完所有事,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。
在出城门之时,言淡朦胧间好像听见了几声狗吠。
她一激灵坐直身体,立刻掀开了车帘。
便望见左侧的草坡上,一只黄狗正站在高处眺望着什么。
它脚上有些伤不自然的蜷缩着,精神却格外高昂。
“汪汪汪!汪汪……”
叫了几声,黄狗张嘴吐着舌头。
不知是不是言淡的错觉,竟从那张狗脸上看出了几分笑意。
看着看着,她也弯起了嘴角。
“怎么了?”伏清合抬头,恰好看见小姑娘对着车窗外笑。
此刻车已走了老远,连那黄点也看不清楚。
言淡轻轻放下帘子,摇了摇头,“没什么,就看这儿风景挺好的……”
讯问针对不同性格的人,用不一样的方法。
刘大宝,软弱怕事,好女色,在此案中处于听从的角色。
钱丽翠,心狠手辣,有心病,在此案中处于主导的地位。
柿子挑软的捏,因此率先审问刘大宝,由他作为突破口。
衙门提供了一间暗室。
四面墙壁,两把椅子,无窗。
一片漆黑中,几根蜡烛环绕四周,照亮中间一片地。
言淡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讯问,被安排在漆黑的角落。
她一身黑色捕快服,站在没有光源的地方,只要不出声,凶犯绝对发现不了,可看到最真实的反应。
刘大宝此刻被狼狈地压制在地面,捕快动作狠厉毫不留情,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这一举动看似有些不人道,实际是对凶犯的威慑,在不伤害他身体的情况下降低其心理防线……
想到面前是个灭门案的犯人,言淡不仅未觉得不忍心,甚至还想亲自上手,替亡魂以及他们悲痛的亲人踢上几脚。
就这么僵持了一会,直到身着奉公门官服的男子咳嗽了声。
刘大宝终于被架起来,强行按到了椅子上。
他此前在家中被捉,吓得肝胆欲裂,已是许久未饮水。
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,冷汗流了一地。
此刻突然姿势变换,使得眼前一黑,视线也模糊起来,好久才能看清面前的人影。
“是你!”
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,分明是晨间来过家中的那位。
“休要对大人无礼!”
陈捕快一声呵斥,声如洪钟,骇得刘大宝差些从椅子上摔下去。
“不敢……草民不敢……”
“姓名。”那人问了一句。
他头垂得更低了,看都不敢看,“刘大宝。”
“年龄。”
“三十二。”
“在稼和县多久了。”
“稼和县从小长大,未离开过。”
刘大宝木楞地回答着,直到……
“为何杀人?”
“冤枉啊!小民本本分分,从未做过出格之事!”他连声高呼,甚至流下了两滴泪水。
果然狡猾,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,此刻进了衙门,演起戏来也是手到擒来。
“安静!”
又被呵斥,见那些捕快要上前捉自己。
想到那钢铁般的拳头,刘大宝立刻收声不敢多言。
“大人问什么,你就答什么,不必多言。”
“是。”他连连点头。
等陈捕快训斥完,伏清合再次开口。
“为何杀人?”
“草民……没有杀人。”
“李才一家人都是被你所杀对么?”
“没有……没有杀人!”
“他们和你无冤无仇,你却夺他性命,奸淫其妻,杀其子,是因为嫉妒?”
嫉妒?
刘大宝猛然抬头,张了张嘴,才道: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嫉妒?还是没有杀人?”
“都没有。”
“你无子女,钱财因父母耗尽,不嫉妒家庭美满优越于你的李才?”
“我……本分做事,都是命,我认命。”
“既然认命,为何和牙人打听李家住处?牙人可作证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为何监视李家?有人见你连续几日都去了那附近,包括案发那日。”
“只是碰巧,我是货郎,所以才路过那里。”
伏清合轻嗤一声,问话的节奏渐渐加快。
把几段不同角度翻来覆去又问了几遍,直到对方眼神晃动,满头大汗,才整理整理衣衫,换了讯问方向。
“为了你父母,你家中钱财买药耗尽?”
“是的……”
“但不止这些吧……你成亲多年始终无子?”
“是这样,但……”
“所以,除了你父母的药,你妻子也寻了方子,每日饮药,逼你同房,便是想有孕,是么?”
没想到这种事,捕快们也查到了。
刘大宝有些惧怕,也有些难堪。
这些都是袁承继从药房带回来的线索。
他脚程快,又舍得花钱买消息,总能快速问到别人问不到的。
刘大宝从牙缝中挤出了回答,“丽翠和我也是可怜人……是父母一直催着要孩子,丽翠每日喝那苦药,人都熬瘦了……”
“你逐渐厌烦,不想被掌控,所以对那事失去兴趣,是么?”
“我……”
“可父母逼迫,你不能反抗。你有没有想过,钱丽翠实际也早已厌烦你父母的逼迫……”
刘大宝没有回答,握紧了拳头。
快速对答,一步步撬动心理防线,之后便是深挖……
伏清合也不等待,继续说道。
“钱丽翠身子难以有孕,你父母催促多年,她心中怨恨,没少冷落你。直到有一日你父母先后生病,你感到奇怪,分明他们身体那么健康为什么会突然体弱起来……”
他的语气渐渐放缓。
“此刻钱丽翠不计前嫌,亲自照顾父母,从不假手于人。你心中感激,对她愈加百依百顺。谁知你父母的情况依旧是每况愈下,神智也越来越模糊,最终还是撒手人寰。”
“你父亲对你不薄,把你养大,送你去做木工,是你自己得罪师傅,被赶了出来。你母亲也溺爱你,事事替你考虑,从不找你要钱,还主动贴补你。”
到了这里,伏清合略微停顿。
刘大宝已被引出了悲痛,眼中渗出些许泪水。
四周捕快门只是冷眼看着,并无一人同情。
“你一事无成,攒了些钱,还是靠钱丽翠的卤水秘方……在你伤心欲绝的时候,钱丽翠安慰你,陪伴你,让你感动不已,十分依赖她……直到李家搬入了稼和县。”
“李家被牙人介绍来买你的卤味。李才出口成章,为人和善。张秀秀温婉贤淑,家中的衣物都是出自于她手。家中长子聪慧,幼子活泼。简直是你梦想中的生活。”
“钱丽翠却不喜欢,这么幸福的家只会让她嫉妒。她带着你接触李家,让你产生了幻想,又不断拉你回现实,以此来折磨你,最后在她的激怒下,你终于答应了她的计划。”
“在去李家之前,你们先找了连家。谁知连大当过镖师,武艺高强,你们打不过只能逃跑,还差点被抓住。经过这次,钱丽翠告诉你应调整方法,先杀男人,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。”
他说的……
竟都是对的。
刘大宝吓得冷汗直流,他不敢听,刚想插话,谁知对方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钱丽翠拿李夫人的美色诱惑你,你很是心动,多年的夫妻,你早就腻味了钱丽翠。能和李夫人共度春宵,你很是期待。于是,在李家定了卤味上门的那日,和寻常时候一样,是李才开的门,但他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一把刀刃,划破了他的喉咙,是……”
尤悠验尸后说过刀口切面是从下至上。
“是钱丽翠动的手吧!李家的两个儿子也全是死于她手。只有李夫人,羞愤至极,拼命挣扎,是你,你害得她谷道破裂,大量出血而死。”
“那一夜后,你很害怕,也有些食髓知味,更何况一笔横财从天而降,再做几次,你们马上就可以搬出旧家,租上一个店铺……因此在钱丽翠找到赵家的时候,你没有反对。”
“赵家的行动,你们更加熟练,配合得当,但赵家并不富裕,因此你们还需再次筹谋……”
“听牙人说,钱丽翠最近在和他打听新的住宅啊?还说过一段时间便能搬。”
伏清合讲了许久,眼神渐冷,“为何过一段时间?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再次犯案么?”
“我……”刘大宝不知如何回答,紧张瑟缩着身体。
分明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,此时却蜷缩得比椅子还矮。
最新评论